半殘遊記 - 流雲庵

一如往常的誤點。

這個國家的鐵路慣性的遲到已經不足為奇，熙來攘往的人群默默地分流，往向他們各自日復一日的枯燥生活。

上學、工作，或著遊蕩。

連遊蕩，久了也會乏味。

緋雲倚著窗沿，心思絲毫沒有放在身旁的克爾斯，即使克爾斯玩弄著吃完午餐剩下的塑膠袋，意圖獲取他的回應，但似乎毫無作用。

錦城，衣錦還鄉之城。

繁榮，川流不息的城市，卻是緋雲一直以來的痛。

他沒有正常的童年，沒有知心的好友，甚至沒有聊以慰藉的對象。直到他離開了那座城市，考上夜星市的第一學府，學習自力更生，脫離原生家庭。

所以他一直不懂，輝軒所做的決定，是在錦城，擁有一間自己的咖啡館。

真是廉價又普通的夢想，路上隨便招攬一位文青，大概也會這樣說。

「但我又有甚麼資格，評斷呢。」緋雲不自覺喃喃自語。

克爾斯歪著頭，手一拍，塑膠袋變成千萬縷絲飄飄落下，接著彈個響指，塑膠細絲應聲消失。

「你在期待我的掌聲嗎？」

「沒，怎麼可能。」克爾斯帶著略顯輕鬆的口氣，從口袋摸出了原先的塑膠袋，又在手上轉呀轉的炫耀。

斜對角的兩個女學生不自覺的盯著克爾斯，看他還有甚麼把戲可變。

真是罪孽。

「要不是你要求，我早就飛到錦城了。」緋雲的語氣帶有一絲無奈，又一絲惱怒。

「別阿老大，要想想我可不像你能力強大，我只是個普通人啊。」

緋雲哼了一聲，閉上眼。

「老大。」

「嗯？」

「請不要把我這空間的氣體調的這麼稀薄嗎......」

「你發現啦？」

「抱歉，基因中那股求生意識是很難不發現的。」克爾斯喘了喘口氣，「一言不合就動手，真不愧是老大。」

「你為甚麼一直叫我老大？」

「我對誰都叫老大。」

「沒格調。」

「我就是。」克爾斯毫不知恥。

終於，火車發動。

明明，我們有真正的老大，骸骨之鬼，克爾斯卻對誰都喊老大，就像是個親暱的稱呼，套套近乎。

但克爾斯對老大，我卻沒有印象他稱呼過甚麼。

緋雲覺得略為奇怪，但他始終從未提起。

窗外的風景呼嘯而過，緋雲從不記得此時的風景，因為當初搭的列車，就只是張單程票。

回程的風景是多麼綺麗，對他來說，都不重要。

「老大，我們到了。」克爾斯側頭，卻發現隔壁位子上空無一人。

偷下車不揪？

克爾斯內心抱怨了一下，想來緋雲使用了能力，等都不等就下車了。

他準備起身，反正棒棒糖還在緋雲口袋，不怕找不著他。

此時稍有異狀。

克爾斯動彈不得。

忽地一聲虎嘯，這時他才發現，周圍已經沒有任何的乘客。

「幹。」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