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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年前,七歲的我。一隻我以為是松鼠的貂,闖入我的生活。

  牠是外公送我的生日禮物。

  那時的我沒照顧過寵物,不過仍然雀躍不已,每天細心照料,常常將牠放出籠子家中到處跑。把老姐考卷咬個碎爛,在我碗裡大便,在魚缸游泳,牠在我家生活快一年,就鬧出那麼多鬧劇。

  那時,是我最快樂的時候。

  我常常輕輕提起牠抱進懷裡,靜靜地撫摸,梳理牠淺咖啡的棕毛。

  這份情,就像一杯淡淡的咖啡。不濃,卻嚐得出那專屬的甜味。

  一年後的某一天,牠「走」了。
  牠消失了。無聲無息、毫無音訊。食物沒動過,水瓶裡的水也沒滴下半滴,牠的窩依然平平靜靜,裡頭的草也沒被翻動。

  像是在空氣中蒸發,沒留下半點蹤跡。

  我呆若木雞,直到我回過神來,才放聲大哭。

  多久沒哭了?我個性還真不愛哭,跌倒不會哭、打針不會哭、被捉弄不會哭。出生的哭,喝下第一杯藥水的邊嘔邊哭,第一次被誘去看鬼片被嚇哭加上把樂高連發式扔向電視機,這次僅僅第四次流出眼淚的哭。

 

  外公聞聲,連忙跑來看我。那時他還和我們一起住。他蹲下來輕巧抱著我,輕撫我的背。

  「別哭別哭,怎麼哭了?自從我給你看過鬼片後你再也沒哭了,今天是怎麼了?所嬑這丫頭給你看鬼片嗎?」外公很慈祥地講出我長大後十分想找他算帳的話。

  「嗚嗚嗚~」我只是靠著他肩膀啜泣,手指著籠子。

  外公一隻手便抱起我,走近空蕩的籠子,他仔細一瞧,另一隻手在鐵桿上順著撫摸,突然間笑了一下。

  「小思,牠沒死。」

  「那、那牠呢?怎麼不見了啦!」

  「牠只是魔化需要一個寧靜的空間,所以消失一陣子。」

  「魔化?」

  「對啊,過一陣子牠就會回來了喔。」

  「……真的嗎?」

  「當然,來,我把籠子收起來,別打擾牠吧,去休息吧。」

  「阿公你有沒有騙我?」

  「阿公什麼時候騙過你?」有,前幾天說要給我看有趣的,結果播了鬼片差點嚇死小小年紀、還算純真可愛的我。

  外公輕點我額頭,那時的我應了一聲,就窩在沙發上睡著了,眼角仍留著淚痕。

  醒來後,我忘了某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門依舊顫抖。

  不知為何,突然想起這件悠久的往事,想起來還真好笑,魔化這東西虧我阿公掰的出來,真不知他是看哪本小說得來的靈感。

  我望向窗外,直視著外頭的下弦月,一片雲彩悄悄地飄過掩住月光,只剩下零星幾顆星星點綴整個天空。

  我的心早已麻木,只是呆滯地抵住門,眼神迷濛渙散。

  夜空中的星星忽地閃亮一下,隨即黯淡下來。

  若是我會占星術,或許我會知道那可能就代表我的死期?

  心中些許的求生之火,微弱的閃爍著。

  或許是因為我個性不同,看見殭屍來不及嚇傻便攻擊,才能活到現在吧。

  真不知電影裡的主角為什麼都可以狗屎運活下來還泡到馬子。

  我胡亂想著,此時背後的門劈啪一聲,一隻蒼白生蛆的手臂穿過洞口,想要將我拽出來。

  我掏出瑞士刀,正要往牠手掌切下時,大腿一陣刺痛,就像是被牙齒輕咬一樣。

  低頭一看,一道咖啡色的身影在我大腿上,那銀色的眼眸與我四目相對、閃爍不定,閃得我眼眶泛紅。

  此時,我忘了身後的腐手,只顧著眼前所看見的一隻貂,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松鼠……」

  你回來了。

 

  「幹!你還咬!」

  「松鼠個屁!老子明明是貂你眼睛脫窗是否!你有看過會說話的松鼠嗎!」

  ……

  「我也沒看過會說話的貂阿!」

  「很稀奇嗎?」好吧,外面都有殭屍了,多一隻會打嘴砲的貂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了……

  「那你咬我幹嘛啊?」

  「不爽咬我啊。」

  「外面還有一大堆殭屍咧,沒興趣跟你打嘴砲。」

  「怕什麼,有我在。」有你在我才不放心咧,你到底這時出來幹嘛的啊?送肥喔?

  松鼠直立身軀,人模人樣地環臂叉腰。這時我看見他腰上繫了一根牙籤,意義不明。

  「你身上幹嘛掛著一根牙籤?」

  「這不是牙籤!這是你外公給我的劍!」語畢,松鼠猛地跳起,拔出牙籤往卡在洞口的腐手一刺,那隻手頓時冒出白煙,接著融化消失。

  這根本就是生化武器啊,要是哪個不長眼的人拿來剔牙,嘴巴可能就像含著跳跳糖一樣噗茲噗茲爆炸啦。

  我瞠目結舌,只看松鼠從門洞鑽了出去,接二連三傳來撞擊地面的悶聲,我止住顫抖的雙腿,從混亂的房間中推開門,只見門外根本就是在放國慶煙火,飯廳躺著各種冒著綠煙的殭屍,各個腦袋被戳出個小洞,煙就從洞口裊裊飄出,散發著難以容忍的惡臭。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松鼠,他卻只是不屑地擺擺尾巴,扠著腰神氣地人立在電風扇上,睥睨著我。

  「你……你真的是貂嗎?」我眼神迷惑地看著他。

  松鼠嘆了口氣。

  「你為什麼現在還在問這些蠢問題,你難道如同你的外表一樣蠢嗎?」

  哪有,我至少也有桃園劉德華的美名,你這樣對劉德華很沒禮貌喔。

  「唉,你根本不知道事態的嚴重性。」

  「我很清楚啊!我差點被幹掉了欸。」我抗議,我才沒蠢成那樣咧。

  「還不是我救了你。」松鼠不屑地說,「但我只想告訴你一件事情,就在電梯門口,有一隻強度非比尋常的殭屍,正等著機會吃掉你。」

  「而且憑我之力,我還無法打贏他,即使強悍如我。」

  最後面一句不用加了,屁話。

  我也用同樣不屑的眼神看著他。

  「如今也只有一個方法。」他清清喉嚨。

  「沒時間給你賣關子,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好……那我說,就由你去打倒。」

  喔原來如此……個頭啦!

  你這樣做等同叫一個剛從溫泉誕生的小兵要和電眼癡漢模式開啟的本多忠勝單挑啊!這不叫有勇無謀,這已經接近失智的送頭了啊!我還珍惜我的性命啊喂!

  「打不贏啦!趕快走逃生梯逃了吧!」我著急地說,即使機會微乎其微我也不要選一個必死無疑的路啊!

  「逃生梯喔?我感覺到有三隻同強度的殭屍躲在那裡,你那麼想被那三名殭屍輪暴嗎?」輪暴好難聽,你的中文到底是誰教你的啊松鼠。

  「各種死路啊……」我苦惱地哀號。

  「快點做選擇!他們快要行動了!」松鼠瞪著我,完全無視我緊張到發抖的神情。

  「為什麼這世界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我已經陷入恐慌狀態,全身無法控制每絲肌肉的顫慄。

  「為什麼、為什麼,屁話這麼多怎麼不去死一死!」松鼠猛地暴怒,手上的短劍忿忿的扔向我,直中我的胸口。

  胸口一陣灼痛,我痛苦地倒了下去,全身開始不正常的抽搐。

  死松鼠只冷冷地看著我。

  

  我不想就這樣死啊……

  

  就在此時我如此想著,突然有一股力量,彷彿在身後推動著我,難道……這把劍有如死氣彈的功用嗎!

  我也要從廢柴思畢業,從此當上黑手黨首領了嗎?

  我有點興奮,有一股衝動,想掌握這股新的力量……

 

  我倏地挺身,站了起來。

 

靠,我的身體咧?

我低頭看了一眼,只看見我的身體靜靜地倒在地板上,我與自身四眼相望,默默無語。

 

 

 

 

 

 

 

 

 

 

 

何所思,享年十六歲。

一代偉大青年,還未展開他的鴻鵠大志,便身先士卒,就此殞落,從此天下痛失了一名英才。

  

  魔苦之鑰第二章正式完結,感謝各位三分鐘來的支持!敬請期待囧雲老師下一部新作品!

 

 

 

 

 

 

 

 

 

 

 

 

  幹,完結個屁。

 

  我怎麼死掉了啦!!!

  死松鼠給我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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